第33章 第 33 章 (8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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嫣愛吃他做的飯。”
柳蘭茜手藝再好，也只能日常糊弄一下，終究不能和高薪聘來的私廚比。原振之前就是給她個機會表現，在原嫣跟前討個好，畢竟柳蘭茜是他貼身的人。
男人這種生物自古就是這樣，總是希望妻妾通房，情同姐妹，嫡出庶出，團結一心。即便大清都亡了幾百年了，這種心態都還一點沒變。
但柳蘭茜在原嫣跟前接連討不到好，原振就懶得再給她機會了。當他發現原嫣的確非常排斥柳蘭茜，他就幹脆提出讓柳蘭茜母女搬出去。他多的是房子，尋個別處安置就行了，就像他別的女人一樣。
無非就是他沒那麽方便，沒那麽舒服了。
那些女人也都漂亮嬌俏，甚至還年輕。但也許就是因為太年輕，個個還都是一副“我不是為了錢，我就是喜歡你”的樣子。誰也不能像柳蘭茜那樣摸準他的脈門，也做不到像柳蘭茜那樣徹底的放下尊嚴，讓他為所欲為。
倒是原嫣阻止了他。原嫣丫頭還真把柳蘭茜當個人。就是心裏不喜歡，也不會不講道理胡來。他的閨女太善良，不過畢竟還小，等將來真正脫離校園，心性會慢慢磨煉得堅硬的。
誰不是從年輕天真的階段走過來的，都一樣。
他和方桐都還年富力強，還可以庇護她很多年，讓她多天真幾年也好。
畢竟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親。
柳蘭茜被他敲打過，在原嫣面前十分收斂，總是笑瞇瞇的，偶爾接個原振的話茬說一兩句，調節氣氛。反正原嫣不怎麽搭理她。
柳韻詩非常安靜。這是個小丫頭片子，在原振眼裏就是個透明人。原嫣卻覺得柳韻詩倒比她媽媽識趣得多了。那些柳蘭茜用來調節氣氛的嬌笑，她實在是不怎麽愛聽的。
吃晚飯她跟原振聊了會天，講起學校的事來嘰嘰喳喳的，特別輕快好聽。
還給原振看那些她穿著cos服裝的照片，原振看到她被五個帥哥簇擁在中間的合影，還發出“矮油、矮油”的聲音，哈哈大笑，似乎自己都變得年輕起來了。
原嫣回了房間，想起顧丞和王哲騎的那摩托車。她打開電腦查了一下，原來摩托車排氣量在500C以下的是不需要駕照的。比起汽車來，顯然管理寬松很多。
原嫣打了會兒游戲，關上電腦找出一只箱子——方桐給她收拾了好幾只箱子帶到琛市，她只帶了需要隨身的和常用的放到宿舍，其他的都在禦園放著。
她找出了游泳衣，去了地下室。這房子有個地下的室內游泳池，她打算運動一下。
只是到了那裏卻看到，柳韻詩已經在游了。原嫣腳步頓了頓，有種自己的領地被別人入侵的不愉快。
柳韻詩剛好游到岸邊，一轉頭看見了原嫣，她摘下眼鏡，問：“來游泳？”
這不是廢話嗎？不游泳她來幹什麽。原嫣就“嗯”了一聲，轉身去更衣室了。
再回到泳池邊，柳韻詩見她過來了，就加快速度游到對岸，扶著梯子上了岸，說：“我先回去了。”
原嫣跟她素來無話可說，還是“嗯”了一聲。柳韻詩似乎習慣了她的冷漠，也不像初時那樣上趕著討好她，只安靜的保持距離，適當的避開她。
挺好，挺識趣。
原嫣沒有半點內疚。
這本來就是她的家，就算不當是家，也是她家的房子，她家的游泳池。當初這房子剛裝修好，還是她第一個給這泳池開的光呢。
家裏受寵的獨生女，這點小霸道，父母給得起。
原嫣痛快的游了一場，洗了澡換衣服，拿著吹風機吹頭發。化妝臺上零零碎碎，爽膚水護膚乳一應俱全，還有個帶筆的夾子，A4紙上打印了一些表格。
原嫣拾掇好了，拍拍臉頰，眼角餘光瞥到了那個夾子，順手拿起來看了眼。
原來是個鍛煉記錄表格，日期、時間和米數。最新的日期就是今天，時間就是一個小時前，不難猜出這是柳韻詩的鍛煉記錄。
原嫣忍不住看了看，發現她保持一周游兩到三次，每次1500米。
原嫣自己就是有毅力又自律的人，她也喜歡和她一樣自律的人，所以剛來琛市時，看顧丞上課睡覺都覺得不順眼，非給他掰過來不可。
柳韻詩不聲不響，沒想到還挺自律的，要不是小三兒的女兒就好了。原嫣嘬了下唇，心想。
忽然註意到在一排1500米下面，她今天的記錄卻是300米。
原嫣微怔。
一般來說比較自律的人一旦保持了某項長期的鍛煉習慣，是不會輕易調整的。但柳韻詩今天就只游了300米就走了。
是因為她來了的緣故嗎？
飯後不能馬上游泳，原嫣是跟原振閑磕牙聊了半天的天，又回房間待了會兒才下樓。想來柳韻詩也是等晚餐消化得差不多了才來的。應該就是比她早一會兒而已。因為原嫣來了，她就趕緊避走了。
原嫣哼了一聲把夾子扔了回去。感情上來說，她很不想把同情和憐憫分給小三兒的女兒，可心裏卻微感煩躁地想，人要是沒投好胎，沒趕上好爹好媽，連帶著孩子都受委屈。
她帶著情緒，用力有點大，夾子在化妝臺上反震了一下，上面的幾張紙翻開了去，露出了下面的紙。
記錄得還挺多。
原嫣漠然的隨手翻了兩頁，目光忽然凝在了日期上……
柳韻詩為了避開原嫣，只游了平時的三分之一的量。她回到房間裏，學了會兒習。
她小時候條件不好，過得不算好。現在突然改天換地，不僅吃穿用度，連住行都不一樣了。借著原嫣的光轉學到了好學校，還有專車接送上下學了。這在過去是想都不敢想的。
柳韻詩像努力紮根汲取養分的小樹苗一樣，一點都不敢浪費這些條件。她先試著討好原嫣，明白了原嫣不喜歡她靠近之後，她就後退保持了距離。換了好學校好老師，她就認真學習。房子裏有游泳池，她養成了定期游泳的好習慣。
為了眼前能過上的好日子和還不知道會如何的未來，她很努力，也很惜福。
原嫣來敲門的時候，她正戴著耳機聽英語，一開始沒聽見。直到原嫣不耐煩了，咣咣拍了，她才聽見，忙摘了耳機去開門。
門一開，原嫣擡眸，神色冷冽，目光裏帶著敵意。柳韻詩心裏就是一顫。
她還沒開口，原嫣先開口質問。
她聲音裏透著股涼意：“你和你媽什麽時候搬進禦園的？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 今天起改為兩更，二更在下午15點。
如有變化，另行通知。如無通知卻沒更新，肯定是我忘記設發布時間了。_(:з」∠)_
等等就會有了……【真的
☆、第 56 章二更
原嫣的眼睛裏帶著怒意, 柳韻詩心中生出了很不好的預感。但原嫣氣勢洶洶的來質問, 她不敢說謊，只好說：“春節後就過來了。”
原嫣只覺得一股一股的火往上竄。
春節後那時候，原振和方桐還沒離婚呢！
那時候他們好多事都瞞著原嫣，原嫣現在猜測他們那時候肯定忙於分割財產, 但原嫣也知道他們那時還沒離完婚。
因為他們是拿了離婚證的當天，才把她叫到跟前, 冷靜地告訴了她“爸爸媽媽今天離婚了”這件事的。
那時候她其實早就有預感了。那段時間原振在琛市待的時間更多更久，他回家來，看了看她就說要走。是她撒嬌撒潑非要他留下，最後硬是留下了他。但她能強留下他的人，終究是不能保住他們的婚姻。
原嫣現在一想, 當時原振在琛市已經跟柳蘭茜住在一起了, 她卻硬是把他留下，硬是讓他和方桐睡一個房間，原嫣就感到惡心！
她被當時的自己氣得發昏, 也被原振和柳蘭茜氣得發抖。
柳韻詩有點被原嫣的神情嚇到了, 她囁嚅地說：“你……你沒事……”
原嫣死死咬著嘴唇。怎麽也不能在小三的閨女面前被氣得掉眼淚，太跌份了！她使勁把眼淚憋回去, 瞪大眼睛, 咬牙告訴柳韻詩：“那時候我爸媽還沒離婚呢！”
轉身就走。
果然, 就和柳韻詩曾經猜測過的一樣。在原配的女兒跟前，她感到了一陣難堪。
原嫣轉身就走，她動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麽。原嫣直接沖回了自己的房間, 柳韻詩稍稍放心，在房間門口站了一會兒，掩上門退回了房間。
她在床尾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發了會兒呆，有點擔心原嫣因此發怒，會不會再刁難她。正胡思亂想，隱約聽見走廊裏“砰”的一聲悶響。
幾秒之後，柳韻詩才猛然反應過來，趿著鞋子跑過去打開門一看，正好看見原嫣穿著外套、背著書包沖下了樓。
“原嫣，原嫣！”她一邊喊著一邊忙追過去。
原嫣充耳不聞，大步流星。
柳韻詩穿的是拖鞋，跑不起來，特別是下樓梯。她追到大門口剛好老陳的賓利車起步開走了，留下一管尾氣。柳韻詩穿著家居服和拖鞋，在寒冷的夜風裏凍了一分鐘，瑟瑟發抖的回來了。
自從領教了原嫣的厲害和原振對原嫣的無條件寵愛後，柳蘭茜就一丁點都不敢得罪原嫣，還一再的這樣囑咐柳韻詩。
柳韻詩感覺自己好像闖禍了，內心非常惶恐。她回到房間，給三樓的柳蘭茜打電話，可她沒接。
柳蘭茜和原振住在三樓，柳韻詩和原嫣的房間在二樓。柳蘭茜曾經囑咐過柳韻詩，沒事別上三樓，尤其是原振的臥室，柳蘭茜是反覆強調過不許柳韻詩進去的。
那些囑咐裏隱隱透露的含義讓柳韻詩內心感到羞恥，她幾乎沒上過三樓，更從來沒進過原振的臥室。
但現在沒辦法，她只能上三樓去，敲了敲原振臥室的門。敲了一會兒，也就沒人開。柳韻詩急得不行，正要使勁敲，原振的聲音忽然從另一邊響起：“你媽洗澡呢，她聽不見，你待會再找她。”
柳韻詩轉身一看，原振站在另一個房間的門口，手裏還捂著手機，表情有點不耐煩。
柳韻詩剛想跟他說話，他卻又把手機放回到耳朵邊，邊講話邊往屋裏走。
柳韻詩知道那個房間是原振的書房，柳蘭茜都不能隨便進。她咬咬嘴唇，跟了過去，在門口停住。
原振講了幾句，一轉身看見柳韻詩站在門口，神情焦急，顯然有事。他一怔，對電話裏說：“你再等一下。”把手機扣在胸口，問柳韻詩：“有事？”
柳韻詩急急地說：“原嫣、原嫣走了。”
原振臉色微變，舉起電話說：“我臨時有點事，回頭給你打過去。”掛斷了電話，皺眉：“什麽意思？原嫣走哪去了？”
柳韻詩囁嚅：“我也不知道，她坐的陳叔的車。”
聽是老陳開車，原振稍稍放心，撥了電話給原嫣。原嫣沒接，直接掛斷。連著掛斷了三次，顯然是根本不想接原振的電話。
原振皺眉，問柳韻詩：“怎麽回事，你們倆吵架了？”眼睛裏隱有厲色。
柳韻詩膽戰心驚，忙解釋：“沒有，沒有。我在房間裏待著，她游完泳突然跑來問我和我媽是什麽時候搬進禦園的……”
這麽一說，原振就什麽都明白了。
那個時候他跟方桐還沒辦完手續，但兩個人已經談妥了。他們告訴原嫣他在琛市跟項目，實際上是夫妻已經分居，他已經在琛市這邊安頓下來，把禦園當成了日常居所。
他跟方桐商量好讓原嫣跟著方桐，他會經常回去看女兒，但日常會生活在琛市。他從來不是虧待自己的人，就找了個最貼心的女人住進禦園貼身伺候他。
那個女人就是柳蘭茜，還帶來了柳韻詩。
這些事方桐都知道，也根本不在乎。他們早就想離婚了，只是一直拖著辦不成而已，但對彼此的私生活早已經互不幹涉了。
但這些，原嫣並不知道。
方桐一直都非常小心在這方面保護原嫣。
原振其實不是很讚同，覺得應該適度的讓原嫣了解真相，但方桐不同意，堅持讓他維護好“父親”的角色。
但那時候原嫣一邊哭一邊質問他們到底為什麽離婚，原振還是沒有按方桐給的劇本走，沒有堅稱“志趣不投，感情不和”，反而坦誠了自己有別的人。
在方桐淩厲的目光中，他沒有說更多，只說到這裏。
原嫣那時候大聲地說：“我討厭你！”然後哭著跑了。
他後來好幾次回去看她，她都不怎麽肯理他。結果這學期開了學，她卻突然提出來要過來琛市和他一起生活。
方桐在電話裏說，她猜測要麽是學校裏有風言風語讓她不開心了，要麽是她的好朋友們給她出了什麽主意讓她去對付小三兒。
這些小孩子，真把電視劇當真了。
但原振和方桐心有靈犀地覺得，讓原嫣換換環境，或者幹脆讓她去找“小三兒”出出氣，或許反而是好的。
小三兒什麽的，其實根本不存在的。原振身邊沒有小三兒，只有覆數的情人。但正好柳蘭茜是他貼身的人，她吃他的喝他的，住他的房花他的錢，正好推出來當這個“小三兒”給原嫣出氣，物盡其用。
其實這些事，原振知道，原嫣遲早有一天會搞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的。等她能面對這些的時候，她就真的長大了。
世界上哪那麽多童話，當年他娶方桐，多少人艷羨，都說是王子配公主，可他們並沒有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。
婚姻這種事，如人飲水，冷暖自知。
原嫣不接他電話，原振知道原嫣還生著氣。他就打電話給老陳。
老陳立刻就接了。
“嫣嫣讓我送她回學校。”老陳說。
不是回祁市，是回學校，原振就放下心來，說：“你讓她接電話。”
過了兩秒，老陳老老實實地說：“她不接。”
原振沒辦法，只好說：“你看著她進學校。”頓了頓，又說：“看看門衛室的人，給塞兩個紅包，讓他們看著她點，晚上不許她出來亂跑。”
這種打點之類的事老陳做得熟，立刻應道：“好的，原總。”
掛了電話，原振瞥了柳韻詩一眼。原嫣不太愛搭理她，不會無緣無故突然跑去問她那些事，肯定是這丫頭露了些什麽。但追究這些沒什麽意義，而且他也不屑跟個毛丫頭發脾氣。
只沒好氣地說：“以後別亂說話。”
柳韻詩眼圈微紅，喏喏點頭。
人還沒長開，這副嬌嬌的樣子倒真是隨了她媽。獅子的孩子是獅子，虱子的孩子還是虱子。原振心下微哂，回房間去了。
柳韻詩自己下樓，穿過走廊，推開自己臥室的房門。關上門的瞬間，眼淚就掉下來。
她垂著頭，靠在門後，抹了抹臉。
她真的，很努力在調整自己的心態不要去嫉妒原嫣，也真的，很用心的避開原嫣的鋒芒以免招惹她。
可並不讓他們父女滿意。
她垂下頭，清楚的看到淚珠落在厚厚的進口地毯上，瞬間不見。
原嫣回到宿舍，垂頭上樓，卻被宿管阿姨給看見了。
“哎？怎麽回來了？不是回家去了嗎？”阿姨從窗口探出頭來，詫異地問。
原嫣沒精打采：“哦，家裏有事……”
“哭了？”阿姨一看原嫣那紅紅的眼睛就知道不對，探著身子細看，果然是哭過了，忙問，“出什麽事了？”
原嫣支吾：“沒事，就跟我爸吵架了。”
“原總啊？”阿姨說。
原嫣詫異擡頭：“您認識我爸？”
“嗐，我哪認識你爸去。”阿姨說，“這不是咱們這，劉老師，還有老高和我，我們仨，都從你爸那助理那兒拿過購物卡嗎？”
阿姨說：“你人還沒進宿舍呢，你爸派的助理先來關照了。使勁囑咐我們一定多留心你。要我說啊，你爸還真是疼你。要有什麽事別起急，跟你爸好好說。親父女，有什麽隔夜仇，沒什麽事不能好好說的。你爸對你多好啊！”
原嫣茫然。
從小到大，原振對她是真的疼愛。她是沒法違心說他不是個好爸爸的。
可為什麽，他就不能對媽媽好一點？
方桐總是說，有些事等她長大慢慢會明白，可原嫣現在一點都不想長大。
大人真的太令人討厭了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大家的留言不要停，會掉榜的，淚目 T T
☆、第 57 章
原嫣低著頭上了樓, 路過苗苗和汪菲的寢室的時候, 卻看到門縫裏有光透出來。
原嫣腳步稍一頓，好巧不巧的房間門便開了，汪菲穿著睡衣，趿著拖鞋, 拎著一袋垃圾出來。看見原嫣，有點吃驚：“原嫣？你怎麽又回來了？”
再一看, 原嫣的眼睛紅紅的。汪菲是知道原嫣家情況的，頓時炸毛：“是不是小三兒又搞幺蛾子了？欺負你了？”
難過的時候，只有朋友最安慰人。看汪菲一副擼袖子準備幹架的樣子，原嫣空空的心裏，總算有了點依靠。
她就撲過去埋胸。
汪菲平胸, 她就改埋肩了。
“嚶嚶嚶~”她說, “看到你我就好受多了。”
倆人就摟著抱著的一起回房間了。
苗苗不在，汪菲一個人煮了半壺甜湯。原嫣抱著杯子，喝著熱騰騰甜滋滋的養生湯, 暖心暖胃, 整個人都好受多了。
她問汪菲：“你怎麽沒回家？”家不就是本市的嗎？
汪菲說：“苗苗回家去了，我回家也沒人陪, 房子還大, 怪嚇人的, 還不如住宿舍呢。”
“爸媽那麽忙啊？”原嫣說。她的爸爸媽媽也很忙，特別最近幾年，尤其忙。原振幾乎一直就不在祁市, 說是在跟琛市的項目。每次回來都是為了看她。
現在想起來，原嫣懷疑，他們那時雖然沒離婚，但是不是……已經分居了。
那時候不願意去面對，隱約察覺不對，使勁想各種辦法就想撮合爸媽在一起。
都是徒勞。
汪菲抱著杯子沈默了一下，卻說：“也不是，他們倆各有小家，互相不願意見面而已。”
原嫣怔住了。
“我們家比你們家情況我覺得其實還不如呢。他們倆老說，是為了我不離婚。”汪菲撇撇嘴，“有時候真想求他們，幹脆離了得了。”
原嫣不能接受：“你怎麽還盼著自己爸媽離婚？”
“因為真的很煩啊。”汪菲聳聳肩，“你沒見過，他們倆在一起，除了吵還是吵，互相指責。然後又口口聲聲說是因為我才不離婚。所以吵架了，不開心了，都怪我啊。我就每天寫個作業，粉個明星，什麽都沒幹，鍋就從天上砸下來讓我背了。”
原嫣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口。
汪菲奇怪地說：“難道你爸媽不吵架嗎？”不是都鬧到離婚了嗎？
原嫣搖頭：“我從來沒看到過他們吵架，私底下有沒有吵過我不知道，但是當著我面從來不吵。他們就是……互相冷淡。”
很冷，兩個人之間，有種不能相容的互斥的氣場。
“那就是冷暴力的類型咯。”汪菲說，“其實也好不到哪去，一樣的。不過你爸媽有一樣比我爸媽強，不把責任推到你身上。講真啊，我有時候真是想不通他們為什麽不離婚。他們好像就是，內心裏也不是不想離，可是好像又總覺得離婚本身就是個不好的事，他們不想接受這個不好的事，就硬是扛著。”
她嘆了口氣，說：“我記得有次鶴妍還說，老一輩才硬不離婚，中青代已經好多了，根本不是，我爸媽也不算老啊，也是中青代啊，你看他們這思想。寧可互相惡心著湊一起，也不肯彼此放過啊。”
原嫣想起來，汪菲剛才說過的，他爸媽各有“小家”，原嫣此時才恍然明白她的意思。她心裏難受起來，咬住嘴唇。
有個人跟自己情況差不多，很容易產生親近之心。原嫣原本不想說這件事，結果終於還是把今天發現的事告訴了汪菲。
“原來是這樣啊。”汪菲問，“那你究竟是生誰的氣呢？你爸，還是小三兒？”
原嫣垂眸：“我生我自己的氣。”
“我現在回想起來，其實從前有很多蛛絲馬跡的，我媽不可能不知道的。就我傻，而且他們倆也都瞞著我。我爸回祁市，看完我就說有事，不在家裏住，我硬留他住下。現在想想，多……給我媽添堵。”
到底是自己爸爸，原嫣把“惡心”兩個字吞下去了。
但她的內心裏，是覺得惡心的。
連戀愛都未曾談過的年輕女孩，向往的是王子公主永遠在一起，一生一世一雙人，怎麽可能不覺得惡心。
“是怪……那啥的。”汪菲齜牙，安慰她說，“那也不能怪你呀，你又不知道，而且他們又瞞著你……”
她想了想，說：“要我說啊，你就學我，真的別摻和大人的事了。你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，跟咱們想的完全不一樣。你就學我，只要兜裏還有錢，我就不回家。回家幹嗎啊，還不夠煩呢。我跟宿舍刷哥哥的顏不好嗎？哥哥的絕世美顏，我能追一輩子。”
她又說：“我跟你說啊，原嫣，我話撂在這裏，這輩子我反正是不會結婚了。我啊，目標美國，等我過去了呢，想辦法拿綠卡，就留在那邊不回來了。他們成天都說是為了我才不離婚，那我不回來，沒我了，總可以離了？放過彼此也放過我，多好！”
她湊過去搗原嫣：“哎哎，明天我們後援會有活兒幹，你要沒事，過來幫忙！”
原嫣問了問，媽呀，早上八點集合，大周末的！冬天！
原嫣堅定的拒絕了！
氣得汪菲把最後一點甜湯搶走了喝掉了！
跟汪菲互相傾訴過，情緒宣洩了，原嫣晚上非但沒失眠，還特別快就入睡，睡得還很沈。
冬天的周末誰不想賴床，原嫣一覺睡到太陽曬屁股。直到宿舍裏的座機一直響，她才爬起來。
“原嫣啊，我宿管高阿姨啊，你爸來接你了，快下樓。”高阿姨的大嗓門生生把原嫣震清醒了。
原嫣摸出手機，原來昨天在車上的時候關靜音了。好幾個原振的未接來電。
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了，都不能改變原振是她親爸的事實。原嫣嘆了口氣，爬起來洗漱。很快收拾好了，下了樓。
原振站在一樓宿管處窗口那裏，正跟阿姨聊天。笑瞇瞇的，特別和氣可親，哪像是平時公司裏的大老板。
就是家長，學生家長。
高阿姨在那使勁地誇原嫣呢：“真是好孩子啊，特別禮貌，還用功。聽說成績特別好，年級裏第一第二的。您可真會教孩子！”
雖然都是些俗得不能再俗的誇獎，但是對孩子家長特別有效，原嫣就看到原振笑得特別開心，特別不矜持。
原嫣站在樓梯上，都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原振一回頭，看見了原嫣，忙跟高阿姨說：“您忙您的。”
走過去對原嫣說：“沒吃早飯？走，吃個早午飯去。”走上兩級臺階，摟住原嫣就往下帶。
原嫣就悶頭任他帶著走。
原振帶她去了琛市一家有名的粵式餐廳，這裏的早茶很有名，快十點了，還有很多人在排隊。原振到了就有位子，提前都安排好了。
點的自然都是原嫣愛吃的。原嫣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，原振一清二楚。放下菜單，看原嫣拉著臉，假裝刷手機，原振很無奈：“還生氣呢？”
“我媽都不生氣，我生什麽氣。”原嫣賭氣說。
原振嘖了一聲，說：“行啊，有長進了。”
原嫣真的生氣了，啪的把手機扣桌上，瞪他。
原振嘴角扯扯，說：“你沒說錯，你媽真的是不在意的。我跟她，早就互相沒有什麽隱瞞了。”
原來是真的，真的像她猜測的那樣。原嫣心裏一陣難受，便沒了氣勢，整個人都消沈了。
原振嘆口氣，擡手揉了揉她的頭。
“快點長大。”他說。
原振沒對她說教什麽。有些東西，只能靠著時間和年齡去領悟，說教也沒用。
父女倆的早茶吃得很安靜。
這間酒樓建在琛市一座有名的古寺廟附近，吃晚飯父女倆沒急著上車，一起步行著去了古寺。
“前幾年你來琛市玩，還在這裏燒過香的還記著嗎？”原振問，“那時候你許了願，我問你許了什麽，你說說出來就不靈了，就不告訴我。”
原嫣記得。但那願望已經不靈了，說不說都無所謂了。
她就幹脆說了：“那時候你老在琛市不回家，我就許願讓你多在家待一些時間。”
她說完，忽然腳步頓住，垂頭。
原振也停住腳步。
原嫣再擡頭，眼睛裏蓄滿了淚水：“那時候……其實你們就已經分居了是嗎？”
冰凍三尺，非一日之寒。原來在那麽早之前，爸爸和媽媽就已經分居了。
原振手插在褲兜裏，靜靜地看著她，默認了。
原嫣仰臉看著爸爸。原振個子很高，成熟英俊。初中的時候，就有女同學覺得他帥。也有男同學覺得方桐漂亮。
原嫣的爸爸媽媽都好看，超級般配，一直是原嫣的同學們公認的。所以原嫣一直一直都想不通，這樣般配的他們，為什麽就過不下去。
後來原振自承出軌，她就把這怨恨都記在了第三者的頭上。
“不管了。”她眼淚流下來，“我不管了。我管不了你們。”
大人的世界太覆雜，光是去理解，就讓人精疲力盡。
原振無奈笑笑，摟過原嫣，把她的頭摁在自己胸口。原嫣趴在爸爸的胸膛上，嗚嗚地哭了。
那天陽光很好，父女倆坐在葉子都掉光了的古樹下的長椅上。
爸爸說：“難受是，長大的過程就是這樣，說文藝一點，叫成長的陣痛。”
爸爸又說：“知道爸爸是什麽時候長大的嗎？”
女兒：“什麽時候？”
爸爸：“你爺爺奶奶沒了的那一天。”
那一天來得猝不及防，他忽失怙恃，生意夥伴似豺，血緣親戚似狼。
他的未來拿捏在了方家伯伯的手裏。
少年沒有辦法，必須長大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推一下自己的舊文：
【甜文，非SC】：
《如果你是菟絲花》 重生
《女王的小鮮肉》 都市姐弟戀
【半甜不甜，SC】：
《人海中的你》 都市，微現實向
【非甜文，非SC】：
《攻略不下來的男人[快穿]》 應該算是一篇快穿
《自歡》 修真
（請註意非SC的排雷）
☆、第 58 章二更
送原嫣回到學校門口, 原振跟她說：“你要真看家裏那倆不順眼, 我就叫她們搬出去，多大點事。你別為這個分心，不值當的。”
方桐也說過類似的話。昨天晚上汪菲說自己爸媽外面“各有小家”，觸動了原嫣。汪菲爸媽可沒離婚。
原嫣站在學校的大門前, 終於把心中的困擾問了出來。
“爸，你和她……和柳韻詩她媽媽, 你們、你們結婚了嗎？”
原振就把視線移高了，望向遠處。
這可不是他說漏嘴的，這是原嫣自己發現的。方桐要怪，怪不到他身上來。
他這一遠目，無疑就是默認。原嫣發現, 自己竟然能夠很平靜的接受了。她又問：“那你們……打算結婚嗎？”
那怎麽可能呢。柳蘭茜就是個外圍, 不過最近這一年他算是把她包了而已。只是這些詞說出來都太臟原嫣的耳朵了。原振怎麽也不肯把這些事都告訴原嫣的。
原振便說：“婚姻這個東西，也不能就絕對地說它不好。它好起來是真好，你看世界上, 畢竟有那麽多幸福的夫妻。你要多看看他們。總的來說人類的總體願望, 還是希望每個人都有個長長久久的伴的。只不過，沒把婚姻經營好, 那好不容易從圍城裏出來了, 一般就不太有勇氣嘗試第二次了。”
啰啰嗦嗦一大圈, 幸而原嫣語文成績好，提煉了精華。
簡言之，就是原振根本沒有和柳蘭茜結婚的打算。
所以方桐在她來祁市之前就一再的告訴她, 根本不用在乎柳蘭茜。
媽媽一定什麽都知道。只有她傻。
她把柳蘭茜當成了張牙舞爪的小三兒，結果她不過是個夾在老爺和夫人之間低眉順眼的通房丫頭。所以她一個原配嫡出的大小姐去跟她鬥，爸爸才說，掉格調。
因為身份不同。
原嫣回到宿舍，覺得心裏又累又空。
她很想一屁股坐進沙發裏，可是宿舍能坐的除了書桌前的椅子就只有床。買個沙發成了剛需。
早上原振喊她下樓喊得急，原嫣都沒疊被子，這會兒脫了衣服她直接又鉆回了被窩，破例地牙都沒刷，就又睡了。
恍恍惚惚的，也不知道到底睡著沒有，好像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，被汪菲大力的拍門給拍醒的時候，就一下子把那些夢全忘光了。
“睡得真死啊，我手都拍疼了。”汪菲抱怨，“高阿姨明明說你中午就回來了沒再出去，我拍半天沒人開門，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，你再不開我就喊高阿姨過來直接開鎖了！你什麽時候睡的？一覺睡到現在啊？”
原嫣心情不好，大白天睡覺，睡得頭有點暈沈沈的。她揉揉腦袋問：“現在幾點了？”
“你自己看外頭，天都黑了我的姐！”汪菲無語，“你行不行啊，趕緊洗把臉，咱們吃飯去！我餓死了，中午就發一面包一礦泉水，連根火腿腸都麽得！”
原嫣讓她先進來，一邊洗臉一邊說：“怎麽這麽慘啊，不是說籌了十幾萬嗎？”
汪菲無奈：“錢是給哥哥應援用的啊，那麽多地方要花錢呢，那麽多工作人員要打點呢。哪能瞎花啊！而且主要，我們這個琛市的應援會的幾個管理員，都特別摳門！多一分錢都舍不得給我們花！”
“你傻啊，你不會自己買吃的去！非得餓肚子，你又不是沒錢！”原嫣罵她，“餓壞了自己誰心疼你！你家哥哥知道你是誰？”
汪菲被罵萎了。
“我是想自己買點吃的的，結果……”她特別蛋疼，“跟我一起的小姐姐說，她已經喝了一個月的粥，吃了一個月的鹹菜了，頭一次吃面包，好吃得要哭了！我、我就沒好意思，就、就忍著了……”
“不能理解你們這些追星的。”原嫣手腳麻利地抹好護膚品，拎起外套，“走走走，趕緊吃飯去，別餓壞了胃。我媽我爸都有胃病和頸椎病，就是太忙太累弄的。你可得註意了。”
周六學校食堂不開門，連小賣部都不開，要到周日下午才開。宿管阿姨都是自己從家裏帶飯，用管理室的微波爐加熱吃。
原嫣和汪菲跟門衛大叔打了個招呼，出去外面覓食了。天涼，倆人從一出樓門就決定好了，直奔離學校最近的那家火鍋店！
“這才叫飯！”汪菲涮著肥牛恨恨地說，“那幾個管理，真是摳門到家了！他們自己節衣縮食，就覺得大家都該為哥哥餓肚子！拜托，不是誰都像他們一樣連吃飯錢都沒有好嘛！”
對這種事原嫣的思維很直接，建議：“踢掉他們，自己當管理。”
很好，這很原嫣！
“事太多了，特別多，特別繁瑣。”汪菲搖頭，“我一中學生沒那麽多時間，那幾個都是大學生，哎，我跟你說，他們大學生可真閑啊，那麽多空閑時間！我真想馬上上大學！”
“閑得不是大學，是他們自己。人跟人不一樣，大學跟大學也不一樣。”原嫣不認同，“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都這樣。哈佛淩晨四點半圖書館燈火通明，清華大學有通宵自習室。你覺得人家這裏的學生閑不閑？有沒有時間搞這些？”
“雖然哈佛淩晨四點半這個是個假雞湯，是營銷文章的誇大，但是也算側面說明了真正頂尖學府是什麽樣的學風。”
“所以我相信絕不是因為‘上了大學’，所以她們才這麽閑的。”
汪菲有點受不了。
“原嫣我發現你這個人……”她有點蛋疼，“你，你，你太上進了。”
“你不是上進，你是太——上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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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蘭茜手藝再好，也只能日常糊弄一下，終究不能和高薪聘來的私廚比。原振之前就是給她個機會表現，在原嫣跟前討個好，畢竟柳蘭茜是他貼身的人。
男人這種生物自古就是這樣，總是希望妻妾通房，情同姐妹，嫡出庶出，團結一心。即便大清都亡了幾百年了，這種心態都還一點沒變。
但柳蘭茜在原嫣跟前接連討不到好，原振就懶得再給她機會了。當他發現原嫣的確非常排斥柳蘭茜，他就幹脆提出讓柳蘭茜母女搬出去。他多的是房子，尋個別處安置就行了，就像他別的女人一樣。
無非就是他沒那麽方便，沒那麽舒服了。
那些女人也都漂亮嬌俏，甚至還年輕。但也許就是因為太年輕，個個還都是一副“我不是為了錢，我就是喜歡你”的樣子。誰也不能像柳蘭茜那樣摸準他的脈門，也做不到像柳蘭茜那樣徹底的放下尊嚴，讓他為所欲為。
倒是原嫣阻止了他。原嫣丫頭還真把柳蘭茜當個人。就是心裏不喜歡，也不會不講道理胡來。他的閨女太善良，不過畢竟還小，等將來真正脫離校園，心性會慢慢磨煉得堅硬的。
誰不是從年輕天真的階段走過來的，都一樣。
他和方桐都還年富力強，還可以庇護她很多年，讓她多天真幾年也好。
畢竟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親。
柳蘭茜被他敲打過，在原嫣面前十分收斂，總是笑瞇瞇的，偶爾接個原振的話茬說一兩句，調節氣氛。反正原嫣不怎麽搭理她。
柳韻詩非常安靜。這是個小丫頭片子，在原振眼裏就是個透明人。原嫣卻覺得柳韻詩倒比她媽媽識趣得多了。那些柳蘭茜用來調節氣氛的嬌笑，她實在是不怎麽愛聽的。
吃晚飯她跟原振聊了會天，講起學校的事來嘰嘰喳喳的，特別輕快好聽。
還給原振看那些她穿著cos服裝的照片，原振看到她被五個帥哥簇擁在中間的合影，還發出“矮油、矮油”的聲音，哈哈大笑，似乎自己都變得年輕起來了。
原嫣回了房間，想起顧丞和王哲騎的那摩托車。她打開電腦查了一下，原來摩托車排氣量在500C以下的是不需要駕照的。比起汽車來，顯然管理寬松很多。
原嫣打了會兒游戲，關上電腦找出一只箱子——方桐給她收拾了好幾只箱子帶到琛市，她只帶了需要隨身的和常用的放到宿舍，其他的都在禦園放著。
她找出了游泳衣，去了地下室。這房子有個地下的室內游泳池，她打算運動一下。
只是到了那裏卻看到，柳韻詩已經在游了。原嫣腳步頓了頓，有種自己的領地被別人入侵的不愉快。
柳韻詩剛好游到岸邊，一轉頭看見了原嫣，她摘下眼鏡，問：“來游泳？”
這不是廢話嗎？不游泳她來幹什麽。原嫣就“嗯”了一聲，轉身去更衣室了。
再回到泳池邊，柳韻詩見她過來了，就加快速度游到對岸，扶著梯子上了岸，說：“我先回去了。”
原嫣跟她素來無話可說，還是“嗯”了一聲。柳韻詩似乎習慣了她的冷漠，也不像初時那樣上趕著討好她，只安靜的保持距離，適當的避開她。
挺好，挺識趣。
原嫣沒有半點內疚。
這本來就是她的家，就算不當是家，也是她家的房子，她家的游泳池。當初這房子剛裝修好，還是她第一個給這泳池開的光呢。
家裏受寵的獨生女，這點小霸道，父母給得起。
原嫣痛快的游了一場，洗了澡換衣服，拿著吹風機吹頭發。化妝臺上零零碎碎，爽膚水護膚乳一應俱全，還有個帶筆的夾子，A4紙上打印了一些表格。
原嫣拾掇好了，拍拍臉頰，眼角餘光瞥到了那個夾子，順手拿起來看了眼。
原來是個鍛煉記錄表格，日期、時間和米數。最新的日期就是今天，時間就是一個小時前，不難猜出這是柳韻詩的鍛煉記錄。
原嫣忍不住看了看，發現她保持一周游兩到三次，每次1500米。
原嫣自己就是有毅力又自律的人，她也喜歡和她一樣自律的人，所以剛來琛市時，看顧丞上課睡覺都覺得不順眼，非給他掰過來不可。
柳韻詩不聲不響，沒想到還挺自律的，要不是小三兒的女兒就好了。原嫣嘬了下唇，心想。
忽然註意到在一排1500米下面，她今天的記錄卻是300米。
原嫣微怔。
一般來說比較自律的人一旦保持了某項長期的鍛煉習慣，是不會輕易調整的。但柳韻詩今天就只游了300米就走了。
是因為她來了的緣故嗎？
飯後不能馬上游泳，原嫣是跟原振閑磕牙聊了半天的天，又回房間待了會兒才下樓。想來柳韻詩也是等晚餐消化得差不多了才來的。應該就是比她早一會兒而已。因為原嫣來了，她就趕緊避走了。
原嫣哼了一聲把夾子扔了回去。感情上來說，她很不想把同情和憐憫分給小三兒的女兒，可心裏卻微感煩躁地想，人要是沒投好胎，沒趕上好爹好媽，連帶著孩子都受委屈。
她帶著情緒，用力有點大，夾子在化妝臺上反震了一下，上面的幾張紙翻開了去，露出了下面的紙。
記錄得還挺多。
原嫣漠然的隨手翻了兩頁，目光忽然凝在了日期上……
柳韻詩為了避開原嫣，只游了平時的三分之一的量。她回到房間裏，學了會兒習。
她小時候條件不好，過得不算好。現在突然改天換地，不僅吃穿用度，連住行都不一樣了。借著原嫣的光轉學到了好學校，還有專車接送上下學了。這在過去是想都不敢想的。
柳韻詩像努力紮根汲取養分的小樹苗一樣，一點都不敢浪費這些條件。她先試著討好原嫣，明白了原嫣不喜歡她靠近之後，她就後退保持了距離。換了好學校好老師，她就認真學習。房子裏有游泳池，她養成了定期游泳的好習慣。
為了眼前能過上的好日子和還不知道會如何的未來，她很努力，也很惜福。
原嫣來敲門的時候，她正戴著耳機聽英語，一開始沒聽見。直到原嫣不耐煩了，咣咣拍了，她才聽見，忙摘了耳機去開門。
門一開，原嫣擡眸，神色冷冽，目光裏帶著敵意。柳韻詩心裏就是一顫。
她還沒開口，原嫣先開口質問。
她聲音裏透著股涼意：“你和你媽什麽時候搬進禦園的？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 今天起改為兩更，二更在下午15點。
如有變化，另行通知。如無通知卻沒更新，肯定是我忘記設發布時間了。_(:з」∠)_
等等就會有了……【真的
☆、第 56 章二更
原嫣的眼睛裏帶著怒意, 柳韻詩心中生出了很不好的預感。但原嫣氣勢洶洶的來質問, 她不敢說謊，只好說：“春節後就過來了。”
原嫣只覺得一股一股的火往上竄。
春節後那時候，原振和方桐還沒離婚呢！
那時候他們好多事都瞞著原嫣，原嫣現在猜測他們那時候肯定忙於分割財產, 但原嫣也知道他們那時還沒離完婚。
因為他們是拿了離婚證的當天，才把她叫到跟前, 冷靜地告訴了她“爸爸媽媽今天離婚了”這件事的。
那時候她其實早就有預感了。那段時間原振在琛市待的時間更多更久，他回家來，看了看她就說要走。是她撒嬌撒潑非要他留下，最後硬是留下了他。但她能強留下他的人，終究是不能保住他們的婚姻。
原嫣現在一想, 當時原振在琛市已經跟柳蘭茜住在一起了, 她卻硬是把他留下，硬是讓他和方桐睡一個房間，原嫣就感到惡心！
她被當時的自己氣得發昏, 也被原振和柳蘭茜氣得發抖。
柳韻詩有點被原嫣的神情嚇到了, 她囁嚅地說：“你……你沒事……”
原嫣死死咬著嘴唇。怎麽也不能在小三的閨女面前被氣得掉眼淚，太跌份了！她使勁把眼淚憋回去, 瞪大眼睛, 咬牙告訴柳韻詩：“那時候我爸媽還沒離婚呢！”
轉身就走。
果然, 就和柳韻詩曾經猜測過的一樣。在原配的女兒跟前，她感到了一陣難堪。
原嫣轉身就走，她動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麽。原嫣直接沖回了自己的房間, 柳韻詩稍稍放心，在房間門口站了一會兒，掩上門退回了房間。
她在床尾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發了會兒呆，有點擔心原嫣因此發怒，會不會再刁難她。正胡思亂想，隱約聽見走廊裏“砰”的一聲悶響。
幾秒之後，柳韻詩才猛然反應過來，趿著鞋子跑過去打開門一看，正好看見原嫣穿著外套、背著書包沖下了樓。
“原嫣，原嫣！”她一邊喊著一邊忙追過去。
原嫣充耳不聞，大步流星。
柳韻詩穿的是拖鞋，跑不起來，特別是下樓梯。她追到大門口剛好老陳的賓利車起步開走了，留下一管尾氣。柳韻詩穿著家居服和拖鞋，在寒冷的夜風裏凍了一分鐘，瑟瑟發抖的回來了。
自從領教了原嫣的厲害和原振對原嫣的無條件寵愛後，柳蘭茜就一丁點都不敢得罪原嫣，還一再的這樣囑咐柳韻詩。
柳韻詩感覺自己好像闖禍了，內心非常惶恐。她回到房間，給三樓的柳蘭茜打電話，可她沒接。
柳蘭茜和原振住在三樓，柳韻詩和原嫣的房間在二樓。柳蘭茜曾經囑咐過柳韻詩，沒事別上三樓，尤其是原振的臥室，柳蘭茜是反覆強調過不許柳韻詩進去的。
那些囑咐裏隱隱透露的含義讓柳韻詩內心感到羞恥，她幾乎沒上過三樓，更從來沒進過原振的臥室。
但現在沒辦法，她只能上三樓去，敲了敲原振臥室的門。敲了一會兒，也就沒人開。柳韻詩急得不行，正要使勁敲，原振的聲音忽然從另一邊響起：“你媽洗澡呢，她聽不見，你待會再找她。”
柳韻詩轉身一看，原振站在另一個房間的門口，手裏還捂著手機，表情有點不耐煩。
柳韻詩剛想跟他說話，他卻又把手機放回到耳朵邊，邊講話邊往屋裏走。
柳韻詩知道那個房間是原振的書房，柳蘭茜都不能隨便進。她咬咬嘴唇，跟了過去，在門口停住。
原振講了幾句，一轉身看見柳韻詩站在門口，神情焦急，顯然有事。他一怔，對電話裏說：“你再等一下。”把手機扣在胸口，問柳韻詩：“有事？”
柳韻詩急急地說：“原嫣、原嫣走了。”
原振臉色微變，舉起電話說：“我臨時有點事，回頭給你打過去。”掛斷了電話，皺眉：“什麽意思？原嫣走哪去了？”
柳韻詩囁嚅：“我也不知道，她坐的陳叔的車。”
聽是老陳開車，原振稍稍放心，撥了電話給原嫣。原嫣沒接，直接掛斷。連著掛斷了三次，顯然是根本不想接原振的電話。
原振皺眉，問柳韻詩：“怎麽回事，你們倆吵架了？”眼睛裏隱有厲色。
柳韻詩膽戰心驚，忙解釋：“沒有，沒有。我在房間裏待著，她游完泳突然跑來問我和我媽是什麽時候搬進禦園的……”
這麽一說，原振就什麽都明白了。
那個時候他跟方桐還沒辦完手續，但兩個人已經談妥了。他們告訴原嫣他在琛市跟項目，實際上是夫妻已經分居，他已經在琛市這邊安頓下來，把禦園當成了日常居所。
他跟方桐商量好讓原嫣跟著方桐，他會經常回去看女兒，但日常會生活在琛市。他從來不是虧待自己的人，就找了個最貼心的女人住進禦園貼身伺候他。
那個女人就是柳蘭茜，還帶來了柳韻詩。
這些事方桐都知道，也根本不在乎。他們早就想離婚了，只是一直拖著辦不成而已，但對彼此的私生活早已經互不幹涉了。
但這些，原嫣並不知道。
方桐一直都非常小心在這方面保護原嫣。
原振其實不是很讚同，覺得應該適度的讓原嫣了解真相，但方桐不同意，堅持讓他維護好“父親”的角色。
但那時候原嫣一邊哭一邊質問他們到底為什麽離婚，原振還是沒有按方桐給的劇本走，沒有堅稱“志趣不投，感情不和”，反而坦誠了自己有別的人。
在方桐淩厲的目光中，他沒有說更多，只說到這裏。
原嫣那時候大聲地說：“我討厭你！”然後哭著跑了。
他後來好幾次回去看她，她都不怎麽肯理他。結果這學期開了學，她卻突然提出來要過來琛市和他一起生活。
方桐在電話裏說，她猜測要麽是學校裏有風言風語讓她不開心了，要麽是她的好朋友們給她出了什麽主意讓她去對付小三兒。
這些小孩子，真把電視劇當真了。
但原振和方桐心有靈犀地覺得，讓原嫣換換環境，或者幹脆讓她去找“小三兒”出出氣，或許反而是好的。
小三兒什麽的，其實根本不存在的。原振身邊沒有小三兒，只有覆數的情人。但正好柳蘭茜是他貼身的人，她吃他的喝他的，住他的房花他的錢，正好推出來當這個“小三兒”給原嫣出氣，物盡其用。
其實這些事，原振知道，原嫣遲早有一天會搞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的。等她能面對這些的時候，她就真的長大了。
世界上哪那麽多童話，當年他娶方桐，多少人艷羨，都說是王子配公主，可他們並沒有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。
婚姻這種事，如人飲水，冷暖自知。
原嫣不接他電話，原振知道原嫣還生著氣。他就打電話給老陳。
老陳立刻就接了。
“嫣嫣讓我送她回學校。”老陳說。
不是回祁市，是回學校，原振就放下心來，說：“你讓她接電話。”
過了兩秒，老陳老老實實地說：“她不接。”
原振沒辦法，只好說：“你看著她進學校。”頓了頓，又說：“看看門衛室的人，給塞兩個紅包，讓他們看著她點，晚上不許她出來亂跑。”
這種打點之類的事老陳做得熟，立刻應道：“好的，原總。”
掛了電話，原振瞥了柳韻詩一眼。原嫣不太愛搭理她，不會無緣無故突然跑去問她那些事，肯定是這丫頭露了些什麽。但追究這些沒什麽意義，而且他也不屑跟個毛丫頭發脾氣。
只沒好氣地說：“以後別亂說話。”
柳韻詩眼圈微紅，喏喏點頭。
人還沒長開，這副嬌嬌的樣子倒真是隨了她媽。獅子的孩子是獅子，虱子的孩子還是虱子。原振心下微哂，回房間去了。
柳韻詩自己下樓，穿過走廊，推開自己臥室的房門。關上門的瞬間，眼淚就掉下來。
她垂著頭，靠在門後，抹了抹臉。
她真的，很努力在調整自己的心態不要去嫉妒原嫣，也真的，很用心的避開原嫣的鋒芒以免招惹她。
可並不讓他們父女滿意。
她垂下頭，清楚的看到淚珠落在厚厚的進口地毯上，瞬間不見。
原嫣回到宿舍，垂頭上樓，卻被宿管阿姨給看見了。
“哎？怎麽回來了？不是回家去了嗎？”阿姨從窗口探出頭來，詫異地問。
原嫣沒精打采：“哦，家裏有事……”
“哭了？”阿姨一看原嫣那紅紅的眼睛就知道不對，探著身子細看，果然是哭過了，忙問，“出什麽事了？”
原嫣支吾：“沒事，就跟我爸吵架了。”
“原總啊？”阿姨說。
原嫣詫異擡頭：“您認識我爸？”
“嗐，我哪認識你爸去。”阿姨說，“這不是咱們這，劉老師，還有老高和我，我們仨，都從你爸那助理那兒拿過購物卡嗎？”
阿姨說：“你人還沒進宿舍呢，你爸派的助理先來關照了。使勁囑咐我們一定多留心你。要我說啊，你爸還真是疼你。要有什麽事別起急，跟你爸好好說。親父女，有什麽隔夜仇，沒什麽事不能好好說的。你爸對你多好啊！”
原嫣茫然。
從小到大，原振對她是真的疼愛。她是沒法違心說他不是個好爸爸的。
可為什麽，他就不能對媽媽好一點？
方桐總是說，有些事等她長大慢慢會明白，可原嫣現在一點都不想長大。
大人真的太令人討厭了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大家的留言不要停，會掉榜的，淚目 T T
☆、第 57 章
原嫣低著頭上了樓, 路過苗苗和汪菲的寢室的時候, 卻看到門縫裏有光透出來。
原嫣腳步稍一頓，好巧不巧的房間門便開了，汪菲穿著睡衣，趿著拖鞋, 拎著一袋垃圾出來。看見原嫣，有點吃驚：“原嫣？你怎麽又回來了？”
再一看, 原嫣的眼睛紅紅的。汪菲是知道原嫣家情況的，頓時炸毛：“是不是小三兒又搞幺蛾子了？欺負你了？”
難過的時候，只有朋友最安慰人。看汪菲一副擼袖子準備幹架的樣子，原嫣空空的心裏，總算有了點依靠。
她就撲過去埋胸。
汪菲平胸, 她就改埋肩了。
“嚶嚶嚶~”她說, “看到你我就好受多了。”
倆人就摟著抱著的一起回房間了。
苗苗不在，汪菲一個人煮了半壺甜湯。原嫣抱著杯子，喝著熱騰騰甜滋滋的養生湯, 暖心暖胃, 整個人都好受多了。
她問汪菲：“你怎麽沒回家？”家不就是本市的嗎？
汪菲說：“苗苗回家去了，我回家也沒人陪, 房子還大, 怪嚇人的, 還不如住宿舍呢。”
“爸媽那麽忙啊？”原嫣說。她的爸爸媽媽也很忙，特別最近幾年，尤其忙。原振幾乎一直就不在祁市, 說是在跟琛市的項目。每次回來都是為了看她。
現在想起來，原嫣懷疑，他們那時雖然沒離婚，但是不是……已經分居了。
那時候不願意去面對，隱約察覺不對，使勁想各種辦法就想撮合爸媽在一起。
都是徒勞。
汪菲抱著杯子沈默了一下，卻說：“也不是，他們倆各有小家，互相不願意見面而已。”
原嫣怔住了。
“我們家比你們家情況我覺得其實還不如呢。他們倆老說，是為了我不離婚。”汪菲撇撇嘴，“有時候真想求他們，幹脆離了得了。”
原嫣不能接受：“你怎麽還盼著自己爸媽離婚？”
“因為真的很煩啊。”汪菲聳聳肩，“你沒見過，他們倆在一起，除了吵還是吵，互相指責。然後又口口聲聲說是因為我才不離婚。所以吵架了，不開心了，都怪我啊。我就每天寫個作業，粉個明星，什麽都沒幹，鍋就從天上砸下來讓我背了。”
原嫣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口。
汪菲奇怪地說：“難道你爸媽不吵架嗎？”不是都鬧到離婚了嗎？
原嫣搖頭：“我從來沒看到過他們吵架，私底下有沒有吵過我不知道，但是當著我面從來不吵。他們就是……互相冷淡。”
很冷，兩個人之間，有種不能相容的互斥的氣場。
“那就是冷暴力的類型咯。”汪菲說，“其實也好不到哪去，一樣的。不過你爸媽有一樣比我爸媽強，不把責任推到你身上。講真啊，我有時候真是想不通他們為什麽不離婚。他們好像就是，內心裏也不是不想離，可是好像又總覺得離婚本身就是個不好的事，他們不想接受這個不好的事，就硬是扛著。”
她嘆了口氣，說：“我記得有次鶴妍還說，老一輩才硬不離婚，中青代已經好多了，根本不是，我爸媽也不算老啊，也是中青代啊，你看他們這思想。寧可互相惡心著湊一起，也不肯彼此放過啊。”
原嫣想起來，汪菲剛才說過的，他爸媽各有“小家”，原嫣此時才恍然明白她的意思。她心裏難受起來，咬住嘴唇。
有個人跟自己情況差不多，很容易產生親近之心。原嫣原本不想說這件事，結果終於還是把今天發現的事告訴了汪菲。
“原來是這樣啊。”汪菲問，“那你究竟是生誰的氣呢？你爸，還是小三兒？”
原嫣垂眸：“我生我自己的氣。”
“我現在回想起來，其實從前有很多蛛絲馬跡的，我媽不可能不知道的。就我傻，而且他們倆也都瞞著我。我爸回祁市，看完我就說有事，不在家裏住，我硬留他住下。現在想想，多……給我媽添堵。”
到底是自己爸爸，原嫣把“惡心”兩個字吞下去了。
但她的內心裏，是覺得惡心的。
連戀愛都未曾談過的年輕女孩，向往的是王子公主永遠在一起，一生一世一雙人，怎麽可能不覺得惡心。
“是怪……那啥的。”汪菲齜牙，安慰她說，“那也不能怪你呀，你又不知道，而且他們又瞞著你……”
她想了想，說：“要我說啊，你就學我，真的別摻和大人的事了。你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，跟咱們想的完全不一樣。你就學我，只要兜裏還有錢，我就不回家。回家幹嗎啊，還不夠煩呢。我跟宿舍刷哥哥的顏不好嗎？哥哥的絕世美顏，我能追一輩子。”
她又說：“我跟你說啊，原嫣，我話撂在這裏，這輩子我反正是不會結婚了。我啊，目標美國，等我過去了呢，想辦法拿綠卡，就留在那邊不回來了。他們成天都說是為了我才不離婚，那我不回來，沒我了，總可以離了？放過彼此也放過我，多好！”
她湊過去搗原嫣：“哎哎，明天我們後援會有活兒幹，你要沒事，過來幫忙！”
原嫣問了問，媽呀，早上八點集合，大周末的！冬天！
原嫣堅定的拒絕了！
氣得汪菲把最後一點甜湯搶走了喝掉了！
跟汪菲互相傾訴過，情緒宣洩了，原嫣晚上非但沒失眠，還特別快就入睡，睡得還很沈。
冬天的周末誰不想賴床，原嫣一覺睡到太陽曬屁股。直到宿舍裏的座機一直響，她才爬起來。
“原嫣啊，我宿管高阿姨啊，你爸來接你了，快下樓。”高阿姨的大嗓門生生把原嫣震清醒了。
原嫣摸出手機，原來昨天在車上的時候關靜音了。好幾個原振的未接來電。
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了，都不能改變原振是她親爸的事實。原嫣嘆了口氣，爬起來洗漱。很快收拾好了，下了樓。
原振站在一樓宿管處窗口那裏，正跟阿姨聊天。笑瞇瞇的，特別和氣可親，哪像是平時公司裏的大老板。
就是家長，學生家長。
高阿姨在那使勁地誇原嫣呢：“真是好孩子啊，特別禮貌，還用功。聽說成績特別好，年級裏第一第二的。您可真會教孩子！”
雖然都是些俗得不能再俗的誇獎，但是對孩子家長特別有效，原嫣就看到原振笑得特別開心，特別不矜持。
原嫣站在樓梯上，都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原振一回頭，看見了原嫣，忙跟高阿姨說：“您忙您的。”
走過去對原嫣說：“沒吃早飯？走，吃個早午飯去。”走上兩級臺階，摟住原嫣就往下帶。
原嫣就悶頭任他帶著走。
原振帶她去了琛市一家有名的粵式餐廳，這裏的早茶很有名，快十點了，還有很多人在排隊。原振到了就有位子，提前都安排好了。
點的自然都是原嫣愛吃的。原嫣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，原振一清二楚。放下菜單，看原嫣拉著臉，假裝刷手機，原振很無奈：“還生氣呢？”
“我媽都不生氣，我生什麽氣。”原嫣賭氣說。
原振嘖了一聲，說：“行啊，有長進了。”
原嫣真的生氣了，啪的把手機扣桌上，瞪他。
原振嘴角扯扯，說：“你沒說錯，你媽真的是不在意的。我跟她，早就互相沒有什麽隱瞞了。”
原來是真的，真的像她猜測的那樣。原嫣心裏一陣難受，便沒了氣勢，整個人都消沈了。
原振嘆口氣，擡手揉了揉她的頭。
“快點長大。”他說。
原振沒對她說教什麽。有些東西，只能靠著時間和年齡去領悟，說教也沒用。
父女倆的早茶吃得很安靜。
這間酒樓建在琛市一座有名的古寺廟附近，吃晚飯父女倆沒急著上車，一起步行著去了古寺。
“前幾年你來琛市玩，還在這裏燒過香的還記著嗎？”原振問，“那時候你許了願，我問你許了什麽，你說說出來就不靈了，就不告訴我。”
原嫣記得。但那願望已經不靈了，說不說都無所謂了。
她就幹脆說了：“那時候你老在琛市不回家，我就許願讓你多在家待一些時間。”
她說完，忽然腳步頓住，垂頭。
原振也停住腳步。
原嫣再擡頭，眼睛裏蓄滿了淚水：“那時候……其實你們就已經分居了是嗎？”
冰凍三尺，非一日之寒。原來在那麽早之前，爸爸和媽媽就已經分居了。
原振手插在褲兜裏，靜靜地看著她，默認了。
原嫣仰臉看著爸爸。原振個子很高，成熟英俊。初中的時候，就有女同學覺得他帥。也有男同學覺得方桐漂亮。
原嫣的爸爸媽媽都好看，超級般配，一直是原嫣的同學們公認的。所以原嫣一直一直都想不通，這樣般配的他們，為什麽就過不下去。
後來原振自承出軌，她就把這怨恨都記在了第三者的頭上。
“不管了。”她眼淚流下來，“我不管了。我管不了你們。”
大人的世界太覆雜，光是去理解，就讓人精疲力盡。
原振無奈笑笑，摟過原嫣，把她的頭摁在自己胸口。原嫣趴在爸爸的胸膛上，嗚嗚地哭了。
那天陽光很好，父女倆坐在葉子都掉光了的古樹下的長椅上。
爸爸說：“難受是，長大的過程就是這樣，說文藝一點，叫成長的陣痛。”
爸爸又說：“知道爸爸是什麽時候長大的嗎？”
女兒：“什麽時候？”
爸爸：“你爺爺奶奶沒了的那一天。”
那一天來得猝不及防，他忽失怙恃，生意夥伴似豺，血緣親戚似狼。
他的未來拿捏在了方家伯伯的手裏。
少年沒有辦法，必須長大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推一下自己的舊文：
【甜文，非SC】：
《如果你是菟絲花》 重生
《女王的小鮮肉》 都市姐弟戀
【半甜不甜，SC】：
《人海中的你》 都市，微現實向
【非甜文，非SC】：
《攻略不下來的男人[快穿]》 應該算是一篇快穿
《自歡》 修真
（請註意非SC的排雷）
☆、第 58 章二更
送原嫣回到學校門口, 原振跟她說：“你要真看家裏那倆不順眼, 我就叫她們搬出去，多大點事。你別為這個分心，不值當的。”
方桐也說過類似的話。昨天晚上汪菲說自己爸媽外面“各有小家”，觸動了原嫣。汪菲爸媽可沒離婚。
原嫣站在學校的大門前, 終於把心中的困擾問了出來。
“爸，你和她……和柳韻詩她媽媽, 你們、你們結婚了嗎？”
原振就把視線移高了，望向遠處。
這可不是他說漏嘴的，這是原嫣自己發現的。方桐要怪，怪不到他身上來。
他這一遠目，無疑就是默認。原嫣發現, 自己竟然能夠很平靜的接受了。她又問：“那你們……打算結婚嗎？”
那怎麽可能呢。柳蘭茜就是個外圍, 不過最近這一年他算是把她包了而已。只是這些詞說出來都太臟原嫣的耳朵了。原振怎麽也不肯把這些事都告訴原嫣的。
原振便說：“婚姻這個東西，也不能就絕對地說它不好。它好起來是真好，你看世界上, 畢竟有那麽多幸福的夫妻。你要多看看他們。總的來說人類的總體願望, 還是希望每個人都有個長長久久的伴的。只不過，沒把婚姻經營好, 那好不容易從圍城裏出來了, 一般就不太有勇氣嘗試第二次了。”
啰啰嗦嗦一大圈, 幸而原嫣語文成績好，提煉了精華。
簡言之，就是原振根本沒有和柳蘭茜結婚的打算。
所以方桐在她來祁市之前就一再的告訴她, 根本不用在乎柳蘭茜。
媽媽一定什麽都知道。只有她傻。
她把柳蘭茜當成了張牙舞爪的小三兒，結果她不過是個夾在老爺和夫人之間低眉順眼的通房丫頭。所以她一個原配嫡出的大小姐去跟她鬥，爸爸才說，掉格調。
因為身份不同。
原嫣回到宿舍，覺得心裏又累又空。
她很想一屁股坐進沙發裏，可是宿舍能坐的除了書桌前的椅子就只有床。買個沙發成了剛需。
早上原振喊她下樓喊得急，原嫣都沒疊被子，這會兒脫了衣服她直接又鉆回了被窩，破例地牙都沒刷，就又睡了。
恍恍惚惚的，也不知道到底睡著沒有，好像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，被汪菲大力的拍門給拍醒的時候，就一下子把那些夢全忘光了。
“睡得真死啊，我手都拍疼了。”汪菲抱怨，“高阿姨明明說你中午就回來了沒再出去，我拍半天沒人開門，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，你再不開我就喊高阿姨過來直接開鎖了！你什麽時候睡的？一覺睡到現在啊？”
原嫣心情不好，大白天睡覺，睡得頭有點暈沈沈的。她揉揉腦袋問：“現在幾點了？”
“你自己看外頭，天都黑了我的姐！”汪菲無語，“你行不行啊，趕緊洗把臉，咱們吃飯去！我餓死了，中午就發一面包一礦泉水，連根火腿腸都麽得！”
原嫣讓她先進來，一邊洗臉一邊說：“怎麽這麽慘啊，不是說籌了十幾萬嗎？”
汪菲無奈：“錢是給哥哥應援用的啊，那麽多地方要花錢呢，那麽多工作人員要打點呢。哪能瞎花啊！而且主要，我們這個琛市的應援會的幾個管理員，都特別摳門！多一分錢都舍不得給我們花！”
“你傻啊，你不會自己買吃的去！非得餓肚子，你又不是沒錢！”原嫣罵她，“餓壞了自己誰心疼你！你家哥哥知道你是誰？”
汪菲被罵萎了。
“我是想自己買點吃的的，結果……”她特別蛋疼，“跟我一起的小姐姐說，她已經喝了一個月的粥，吃了一個月的鹹菜了，頭一次吃面包，好吃得要哭了！我、我就沒好意思，就、就忍著了……”
“不能理解你們這些追星的。”原嫣手腳麻利地抹好護膚品，拎起外套，“走走走，趕緊吃飯去，別餓壞了胃。我媽我爸都有胃病和頸椎病，就是太忙太累弄的。你可得註意了。”
周六學校食堂不開門，連小賣部都不開，要到周日下午才開。宿管阿姨都是自己從家裏帶飯，用管理室的微波爐加熱吃。
原嫣和汪菲跟門衛大叔打了個招呼，出去外面覓食了。天涼，倆人從一出樓門就決定好了，直奔離學校最近的那家火鍋店！
“這才叫飯！”汪菲涮著肥牛恨恨地說，“那幾個管理，真是摳門到家了！他們自己節衣縮食，就覺得大家都該為哥哥餓肚子！拜托，不是誰都像他們一樣連吃飯錢都沒有好嘛！”
對這種事原嫣的思維很直接，建議：“踢掉他們，自己當管理。”
很好，這很原嫣！
“事太多了，特別多，特別繁瑣。”汪菲搖頭，“我一中學生沒那麽多時間，那幾個都是大學生，哎，我跟你說，他們大學生可真閑啊，那麽多空閑時間！我真想馬上上大學！”
“閑得不是大學，是他們自己。人跟人不一樣，大學跟大學也不一樣。”原嫣不認同，“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都這樣。哈佛淩晨四點半圖書館燈火通明，清華大學有通宵自習室。你覺得人家這裏的學生閑不閑？有沒有時間搞這些？”
“雖然哈佛淩晨四點半這個是個假雞湯，是營銷文章的誇大，但是也算側面說明了真正頂尖學府是什麽樣的學風。”
“所以我相信絕不是因為‘上了大學’，所以她們才這麽閑的。”
汪菲有點受不了。
“原嫣我發現你這個人……”她有點蛋疼，“你，你，你太上進了。”
“你不是上進，你是太——上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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